從過去馳騁而來

「你畢業沒幾年吧？」修鞋的老闆問著。

The university in the night

彷彿又回到那個最後的盛夏，那些恣意徜徉在嘉義山林的日子。

十幾年了吧，機車漸漸地成為了短途的代步工具。一方面這台老車漸漸有點年紀了，另一方面也是藉由這幾年高快速公路越發密集的路網，汽車往往能在短時間內到達更遠的地方—講得再直接一點，這個國家所有的道路設計，基本上就是以汽車的通行為主，機車在路上，就自求多福吧。

但搬家之後，重新開始騎著機車探索不同的城市風貌，似乎又回憶起了當年的樂趣。

第一次從松山車站騎到內湖，在碎雨微風裡面對全然陌生的城市街道，連把手機拿出來導航都嫌麻煩，還好也順利的到達。

XingTian Temple

但連去輔大都突發奇想的騎車去，也似乎可以揣摩出不同的城市氛圍：週末的台北市，人車均少，機車在路上行駛的感覺還不錯，可以像是觀光客一樣的瀏覽著街景；但新北市的大家仍在努力地生活著，於是街頭還是有著或多或少、揮之不去的肅殺之氣—對一個慢行騎士而言。

也讓我天真的以為，這傢伙還是十幾年前那台陪著我穿梭嘉義山林間的年輕人，於是騎著它爬上碧山巖、白石湖吊橋，順道撿了座小百岳—大崙頭山，到達內雙溪才又轉往劍南路折返，還可以遠眺腳下的故宮…

還是像以前一樣的有趣，是吧？

那來玩個更大的，直上陽明山吧。

從至善路轉入平菁街，再轉中湖戰備道到冷水坑，最終的目的地是陽金公路上的八煙聚落，途中經過了：

Ping-Deng elementary school

群山環繞的平等國小，我總是很喜歡這種彷彿在天際的小學校，麻雀雖小，五臟俱全，但也綠意盎然，視野開闊，人處其中，似乎與自然環境取得了某種平衡。

On the road

荒煙蔓草的冷水坑，穿過繁華的台灣首都來到這裡，眼見荒蕪的七星山，以及滿山遍野的枯黃草原，幾疑自身已然穿越，來到了另一個世界。

Reflection

最後是明湖如鏡的八煙聚落—「水中央」。

第一次造訪，其實也沒有做太多功課，只是知道前陣子因為遊客絡繹不絕，當地居民把水放掉了。的確大部分梯田都是呈現沒有水的狀態，但或許「水中央」名聲響亮成為了例外，讓我們這些孤陋寡聞的遊客還是能夠一睹八煙聚落的盛景。

只是回頭查了資料，更多當地的人文歷史，以及土馬鬃這種特殊的植物，的確是被我忽略過去了。

Heat, just like hell

當天倒是出於好奇，稍微沿著步道繼續往下走，走到了硫磺礦區，但因為天色不早，又是一個人騎著台破車跑山路，便沒有再前行。後來才知道，前方就是另一個常上新聞的景點—「八煙野溪溫泉」。

Dahu park

但也因為早早回程，才能看到大湖公園的美麗夕照。

只是一天來回將近八十公里的山路騎乘，似乎已經超過這台老車的極限了。往往面對破碎的山路路面，或是過於陡峭的下坡，我總是要使盡全力壓車以及放慢速度，不然很難保持平衡。

那天在大崙頭山，下山之際在公路旁碰到一位開著小貨卡在路旁修鞋的老闆，很好奇的跟他聊起了皮鞋保養跟鞋底等登山鞋的問題，最後也乾脆買了一雙防水登山鞋—正值我的防水鞋款凋零之時啊。試鞋時：

「愛爬山喔，你畢業沒幾年吧？」

「欸，這個啊，只好把頭巾脫掉了…當場加個十幾二十歲吧？」

「哈哈，你娃娃臉喔～」老闆有點尷尬地笑了，生平頭一遭被說是娃娃臉呢。

「戴上帽子二十幾歲，脫帽就超過四十了吧…」

時光荏苒，當年那台陪著我嘉義台南往返的同伴，也是廉頗老矣…我們都不年輕了啊。

在川流不息的台北車潮裡騎著機車，就讓我回想起環島時騎著單車進入台北市，照樣會被公車與計程車夾攻—夾縫裡求生存，的確就是我們這些到天龍國求學工作的外地人，再貼切不過的生活寫照。

在這樣的大都市裡，We are nobodies。

政府努力想消滅機車，老實說，上下班我也沒有興趣騎乘機車，但那的確是一種經濟實惠的選擇，對升斗小民來說。在階級越發停止流動的此刻，或多或少是過於一廂情願的想法，不容易形成合理的政策。更別提在北台灣汽車數量仍持續上升的此時—這其實很弔詭，是在最不適合開車的都市開車—週末假日到處都塞車，機車反而成為了旅遊的新選擇。

不過，一人一車的天涯流浪，何時會踏上歸途呢…

(No name)

Only time will tell.

[相簿]